Les Lumières

我有很多個最喜歡，卻只有一個最喜歡的咖啡館，朋友總說這裡很巴黎，我未曾去過巴黎，但這裡暈黃的燈光有種懶懶的大麻味，讓人上癮，我徐徐的影子因而時常逗留在深夜，掛在二樓的沙發雅座上，斜斜的、軟軟的。觸手可及的書與我一樣折舊，充滿撫觸的痕跡卻無人閱讀，大概是過於咬文嚼字了。對面的座位上時常是空白的，因為我總是在等人，而他來的時候會坐在我的身旁，我們會挨著肩細細地說話，不說話的時候便融合在彼此的呼吸裡。

我只和喜歡的人在來這裡，如果曾和我到過，無論提起了什麼，哭了或笑了，無論牆上報時的掛鐘顫抖了幾下，我是喜歡你的，或多或少、或近或遠、或濃或淡，我是喜歡你的。
曾經堅實又淡然地著迷於一個獨有的光團，他和我一樣是複合式的，擁有近乎相似的質地，只不過我是黑紅色的，他是紅黑色的，我們恰好相反，無法互補的相反。曾經以為全世界的亮光只有他能融化我，以為他深沉的紅會將我灼燒得遍體鱗傷，後來才明白其實不然，在他身邊的我並未變得溫柔，在我身邊的他卻亮的失真，只存在於我理性的神經質的夢中，而現實徒留無果的延續，我們未能相應相屬。

然而人生中的莫非定律從不輕易釋懷，每當總算放下所有的執著，若有似無的光暈便不著痕跡地籠罩著不知所措，十年如一。長大之後我的心智變得強大、免疫系統變得堅定、溫度漸漸降低，得以抵抗這樣遲重且不經意的黑與紅。幸運的是光團漸漸在我的世界漫漫地流失，散落在城市喧囂的燈光裡，我從此認不出了他。


成為一顆不定的恆星之後，我躁動的定性直升，不安於室了然於心。恆星不該是經常移動的，但矛盾的綜合體質使我擁有了恆星與行星的特質。在各個城市漂移的我遇見了許多不尋常的光點，將這些光點連串起來會變成一個星象，只屬於我。這是第一個預兆，我無法停止移動，從此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所被賦予的模樣，我不願只成為一顆恆星，我想遇見你。

而如果我遇見了你，如果我喜歡你，我會拉起一條線，將你們都串在一起，納入我荒蕪的夜空裡，無論遷移了多遠始終相連，從此便擁有整片星空，不像銀河那般宏偉，有的是你們每個難能可貴的光點。


時常在光之下有種強烈的透明感，並不是被光穿透的感覺，而是一種透明到不被一絲光亮所照耀的感覺。明明幸福的被所有的光圈包圍著，被所有的光點串連著，依然有種錯覺。我想我不該責怪自己的感知亦或是天性，因為透光性的我既無過錯也無所求，而世界豢養著我們，像我這樣的人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