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被我們走過了呢,說是不知不覺,更多的大概是半摻著微小懊惱的後知後覺。重慶如同伊斯坦堡是個很有誠意的城市,夏天的時候極端的熱,冬天之時則全然的冷,我是喜歡的。然而我總跟不上這世界呼吸的頻率,這一次整整慢了一整個夏季。今年的夏日微乎其微,午夜整點的漫步裡才呼吸得到又糊又惆悵的空氣,在加班到清晨的海市蜃樓裡漂泊,最後在相互交換的淚水與心悸聲中悠悠走過,這一切只是間歇性的生長痛,痛的令人震懾卻無比值得。生命要我走的路、要我愛的人若總能舉重若輕地完成,也許就毫無意思了。
儘管如此,我還是埋怨的,埋怨自己的倦勤與無力,如果再努力一些,如果夏天不那麼熱,如果世界和我擁有相似的口吻,也許能將你留下,留下來一起寫下更好的故事,以一種荒謬的方式執筆。我們的相遇與分離大概都是命定,風吹散了你的星象,流星輕淺劃過了我們的生命,錯位在失序天空裡的星塵終將殞落,只是我捨不得,只是我從未來得及學會捨得。
訂了最晚的晚茶時間,到了一直想來的咖啡館。因為太想來,所以不斷詢問身旁朋友的想法,朋友不約而同地說,明星咖啡館適合和值得的人待著,一起消磨整個午後時光。一直以來,在合情的時間沒有合理的人,我所擁有的閒散的時間裡沒有你,我慌亂的日子裡容不下你,我在這裡你在那裡,情分總是淺薄,擦肩而過卻是如此稀鬆平常,我們不如榮格幸運,不足以活在共時性裡,但是我是多麽想遇見你。預約電話中對方詢問訂位資訊,「我姓許,言午許,七點半,兩位。」明明只有自己,卻還是預定兩位,因為了解自己善於等待,知道這座城市裡終將同時擁有你與我。
和值得的人在明星咖啡館消磨了夏天第一個週六,晚茶延續至晚餐時間,所有人就屬我們年齡相異且突兀,無論如何,用餐室裡刀叉杯盤的絮語跌不進我刻意創造的共時圈裡,我們那時候只有我們。看著對坐的你才想起,我竟不經常想念你,倒是時常想起以前常去的輕食沙拉店,對向而坐吃著我最喜歡的鮭魚沙拉,回家途經你愛的麵包店一起挑選明天的早餐。迎著愛河的風,踏著腳踏車,你轉過頭來看著我的側影,如果我有一捲人生錄影帶,這會是經常回放的一段,而你回頭的瞬間會以每五秒一次的頻率重複,直到我遇到下一個喜歡的瞬間。這捲錄影帶的標題會是你的名字,註解會是一首詩,告訴這個世界你是如何成為我最溫柔的成就。
明星咖啡館曾擁有許多人,有我喜歡的三毛和松浦先生,還有值得的人。
從未想過從小生長在海島國家的我會遷移到一座沒有海的城市生活,這裡的很多人們甚至未曾見過海洋與沙灘。在港都生活的幾年,總能趁個興在午後海灘上曬曬太陽、和著夕陽聽著鹹鹹的歌,午夜燈塔的明明滅滅彷彿是種暗示,告訴我有些事物必然消失,有些人終將會出現,而我現在沒有這樣的爛漫自由,而我似乎已讀不出那些隱晦的神諭。
我不能算是最愛他的人,因為我對愛的定義無以名狀,不偏執擁有,無需奮力投奔進浪花裡頭,只消擱淺在礫灘上,卻也無法隨波逐流,無論潮汐如何漲退依然無動於衷。只知道每隔一段時日我們總會相聚,無論我在哪裡,世界總會將我帶向你,註定相遇也註定分離。
les.H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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